以新眼光讀《箴言》31章「才德的婦女」
當有一位單身男子被問到：「在你面前有三個女孩，一個漂亮、一個能幹、一個有智慧，你會選哪個女孩子？」
如果是你，你會選哪一個？
教會有一位年輕女生問我：「人為甚麼需要結婚？結婚的意義是甚麼？自己一個人有什麼不好？」她對婚姻有期待，但也充滿著一些恐懼。「如果再從頭來一遍，妳會再選擇結婚嗎？」她睜大眼睛又問我。
於是我介紹她去看最近上映的一部電影《厭世媽咪日記》（《Tully》），這部電影中的女主角終日忙於照顧三個孩子與料理各種家務，當日常的瑣碎成為她負荷過多的生活重量時，女主角開始回溯自己當初的抉擇。影片中有一句重要對白：「當妳覺得妳的人生一塌糊塗，但其實妳想要的都已經達成。」
如果我們的人生有機會重來一遍，當然是幸運的事，但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。對於抉擇的後果，有好與壞，我們都要學習去欣賞或承受。
我坦誠地回答這位年輕人：「如果有機會重來一次，我可能不會選擇婚姻，因為我熱愛自由與獨立；但是現在的我，如果當初沒有結婚，就沒有機會擴展個人內在、外在的生命疆界！」
接下來我告訴這位年輕人，在結婚前，需要睜大眼睛、謹慎地選擇對象，當擁有一些足夠做判斷的依據後，就要學習把自己的選擇與未知的道路，交託在上帝手中。有時上帝沒有讓我們太快看到全部的人生真相，是對我們的保護，或許我們只要有百分之三十（有人可能需要百分之五十以上）的資訊與依據，就可以勇敢上路。如果想要經歷精彩豐富的人生，「冒險」是避免不了的。
關於「賢德妻子」的形象
從自己多年婚姻生活的成長與心得，使我想要探究一下聖經《箴言》書三十一章「賢德妻子」的形象與典範。提供給每一位憧憬婚姻的未婚者參考。
箴言三十一章，是一位叫作「利慕伊勒」王的母親，寫給兒子如何作個好王的訓誨。第一段（箴三十一章1-9節）他先告誡兒子三件事：不要親近淫婦、也不要醉酒，卻要積極地以公義治國、為窮困人伸冤。之後她的第二段教誨（箴三十一章10-31節），以非常卓越的文學技巧，用希伯來字母的先後排序（就像英文的「從A到Z」）為開頭，描繪與歌頌她心目中賢德妻子的形象。
這種詩歌形式，是希伯來文學特有的一種「字母詩」，因為要配合頭一個字母，用語要非常精緻簡潔，詩文的前後兩節之間，不一定有邏輯性的關聯，而主要是強調內容的主題。採用這種形式也可能是為了幫助聽者容易記憶與背誦。
以下是箴言三十一章10-31節的內容：
才德的婦人誰能得著呢？她的價值遠勝過珍珠！
她丈夫心裡倚靠他，必不缺少利益；
她一生使丈夫有益無損。
她尋找羊羢和麻，甘心用手做工。
她好像商船從遠方運糧來，
未到黎明她就起來，把食物分給家中的人，將當做的工分派婢女。
她想得田地就買來；用手所得之利栽種葡萄園。
她以能力束腰，使膀臂有力。
她覺得所經營的有利；她的燈終夜不滅。
她手拿撚線竿，手把紡線車。
她張手賙濟困苦人，伸手幫補窮乏人。
她不因下雪為家裡的人擔心，因為全家都穿著朱紅衣服。
她為自己製作繡花毯子；他的衣服是細麻和紫色布做的。
她丈夫在城門口與本地的長老同坐，為眾人所認識。
她做細麻布衣裳出賣，又將腰帶賣與商家。
能力和威儀是她的衣服；她想到日後的景況就喜笑。
她開口就發智慧；她舌上有仁慈的法則。
她觀察家務，並不吃閒飯。
她的兒女起來稱她有福；
她的丈夫也稱讚她，
說：才德的女子很多，惟獨妳超過一切。
艷麗是虛假的，美容是虛浮的；惟敬畏耶和華的婦女必得稱讚。
願她享受操作所得的；願她的工作在城門口榮耀她。
這首詩所描述的「賢德妻子」，是個黎明即起，工作不息的女性，她充滿了智慧，知道什麼時候要分派食物與工作，也相當有商業頭腦，懂得投資和經營，並且她無論多忙，都能顧及到家人的需要，並且以仁慈善待工人，她似乎擁有充沛的體力與意志力，以致使她的家人每天都過著幸福無慮的生活。
從現代社會而言，或許已經有些人認為這首古老詩歌所描繪的賢妻形象，已經不合時宜，它也時常被一些新女性學者拿出來重新檢視，認為這樣的典範理想性過高。
理想的典範，望塵莫及嗎？
幾年前，曾讀過美國猶太學者凡妮莎．歐克斯所寫的一本書《妳，要有主張——從聖經看見女人的智慧》（註），作者凡妮莎從現代女性的處境與經驗角度出發，她認為這位賢德妻子似乎達成許多女性的理想：擁有一個好家庭和一份令人羨慕的工作，既可在家裡烤餅乾，也能走出門外與人打交道、提升眼界。但若要接受箴言書所描述的這位「賢德妻子」的典範，可能必須要有足夠的社會地位的優勢，而現代生活中存在著許多單親、貧窮或處於社會邊緣地位的女性，她們可能無法學習這樣的典範，因此凡妮莎提出聖經「賢德妻子」的形象不是唯一的典範。
而若要追尋這樣的典範，凡妮莎的反思是：「我需要從她的話裡聽出，那驚人的良善與無私背後的陰影：她不覺得滿足自己的需要是當務之急，她馬不停蹄地工作，不知該怎樣停下腳步。罪惡感讓她無法有片刻歇息，儘管休閒這個念頭很誘惑人，但不禁又覺得休閒是浪費時間。她已變得跟其他人沒有兩樣，需靠成就衡量自己。…假若賢德婦人再不能用她慣有的方式工作時，她還可用別種自我認同的標準來肯定自己嗎？要是原本穩定冷靜的脾氣，突然間爆發、失控，變得驚慌失措或是沮喪悲傷，那還會有人愛她嗎？如果她活在一個錯誤體制內而需要改革的社會裡，那該怎麼辦？如果她認為身處的文化裡充滿不公不義和悲慘，又該怎麼辦？她能展現全然不同的特質嗎？她也可以是一名法官、戰士、評論家、密探、敘事者、或聖潔的女人嗎？」
從現代多元社會中提出這樣的反思，我認為很有意義，相較於「賢德妻子」的單一典範，從凡妮莎的論述，使我們瞭解這世界其實存在著不同女性的處境與能力發展面向，凡妮莎邀請我們透過深刻的自省與肯定，在不同的特質當中進行團隊的合作，達成女性改變世界的可能性。
回到聖經的文本的解讀
但是，我認為我們也需要回到聖經文本來準確解讀這個「賢德婦女/妻子」形象的描述。
首先，聖經《箴言》書的特色不是只有採用某一個人的言論，而是由多種流傳已久的智慧之言，透過精心收集而成，從聖經編輯的角度，《箴言》所談論到的智慧，是實用的生活智慧，是提供給上帝子民在這世上為人處世所需要的建議與智慧。
聖經《箴言》提到這個「賢德妻子」的描述，不是獨立的，我們需要從前後文完整地來看，在箴言三十一章，利慕伊勒王的母親先是對王的訓誨，接著提到如果有一位「賢德的妻子」，她將如何輔佐丈夫。相對於男人容易受淫婦的吸引導致敗壞，所以王母要說：「才德的婦人誰能得著呢？她的價值遠勝過珍珠！」這樣讚嘆，包含了一位王的母親對孩子的期許。
再者，我認為這首詩中所描述的女性，不一定是出身於當時的貴族家庭，從她「尋找羊羢和麻，甘心用手做工」、「手拿燃線竿，手把紡線車」，反而呈現出當時農業社會一般婦女生活的面貌，這首詩頂多是描繪出一個小康家庭的婦女。
如果從整本《箴言》書以「智慧」為主的中心思想來看，這首詩不在於描繪一種婦女的典範，而在於表揚那些深具「智慧」的女子，如何運用智慧來協助丈夫經營、拓展家庭。
《箴言》書在一開始，就宣告智慧的價值：「得智慧、得聰明的，這人便為有福！因為得智慧勝過得銀子，其利益強如精金！」（箴三13-15）
在《箴言》第四章5-9節，也表達出一位智慧人（男或女）的生活優點：「要得智慧、要得聰明；不可忘記、也不可偏離我口中的言語；不可離棄智慧，智慧就護衛你；要愛他，他就保守你；智慧為首，所以要得智慧，在你一切所得之內，必得聰明；高舉智慧，他就使你高升；懷抱智慧，他就使你尊榮，他必將華冠加在你頭上，把榮冕交給你。」
然而，《箴言》所強調的這種智慧，不是光存在頭腦中而已，也需要透過人的勤勞與勞動，把這樣的智慧實踐出來。這種智慧是甚麼樣的智慧呢？
《箴言》第一章開宗明義說：「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」，最後以《箴言》三十一章30節，描述才德婦人的這一段作出對應：「艷麗是虛假的，美容是虛浮的；惟敬畏耶和華的婦女必得稱讚」。所以我們可以得知：這位才德婦人之所以有這樣的才能、見識與品德，是來自於她尋求上帝所得的智慧。
當你再次閱讀這首詩，你會發現當中所描述的這種尋求、敬畏上帝的「智慧」，是非常生動的！這種智慧必然不是自私的，除了關照自己的家庭，也懂得關懷別人的福祉，以致她在自家和公眾場所都能受到表揚。
智慧婦人的價值勝過金銀
因此，與其說《箴言》三十一章所論到的「賢德婦女/ 妻子」是一種典範，不如說是一個人因為敬畏上帝而過的一種智慧生活，可以使她（或他）的才能與品格，在生活的各個面向發揮得淋灕盡致。如果有這樣的女性，她的存在價值不是由男人決定的，反而男人們只能從讚賞角度來欣賞她所做的一切！
在古代社會階層分明，以男人為主導的時代，《箴言》把這樣一位裡、外都精明能幹的婦女形象表達出來，請問這是「很傳統」還是「很先進」的女性意識？
透過這首詩歌所描繪的這位已婚的賢德婦女，我們看到她的才幹與美德，我們應該要感到訝異，因為她大大地擴充了古代婦女的生活境界！即使是在今天，我們似乎也望塵莫及！
我認為《箴言》不是讓你覺得這個女人有多能幹，而是要讓你看見一個向上帝尋求智慧的女人可以產生多大的潛力。
最後，再強調一次，我認為這首詩比較不在表達一位完美妻子的典範或她有多能幹，而是要讓你看見一個向上帝尋求智慧的女人可以產生多大的潛力！尋求信靠與敬畏上帝的智慧，真的可以使我們的生活有更多成長方向，以及活得更精采多姿！
在這離婚率如此高的現今社會，如果能有更多願意敬畏上帝、關懷社會的賢德婦女，不是能增進社會和諧、並防止家庭的崩壞嗎？
如果，我們不願意追隨這樣「賢德之人」的典範，那現今我們該效法怎樣的形象與典範呢？
回到本篇文章前的那個發問，我想最好的答案，應該是選擇一位有智慧的女子吧！因為擁有「智慧」的她，也會懂得合宜的打扮顯出她的美貌，同時她也具備優秀潛力可以學到各種才能，你覺得呢？
本文作者：程亦君（2018.5.17）
（註)：啟示出版社《妳，要有主張——從聖經看見女人的智慧》
作者：凡妮莎．歐克斯（Vanessa L.Ochs）